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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3/28 17:01:00

总有程序员想在赚够钱后考公上岸,现实却是,能在35岁之前把钱赚够的大厂程序员寥寥无几,大部分程序员收入不高,但仍要忍受加班、职场PUA以及年龄的焦虑,而公务员的世界也并非那么美好,报告难写、人际关系复杂,加班也是常有之事。对一些程序员来说,考公看起来是为了更好的生活,但其实只是不满足于当下。

易方兴

编辑

赵磊

运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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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漂三年的程序员徐子龙,在今年做了一个决定:回家考公务员。他在正式决定考公后,在老家市区买了一套房子,首付30万,平米,决心在考公上岸后住进去。

徐子龙对“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”抱有强烈的渴望。在北京三年,他搬了六次家。第一次是实习期,块钱,租了个10平米的单间,每个月实习工资刚够在北京生存;第二次是毕业后工作,住在林萃桥,房租每个月块,住了一年房东不续租了;第三次又换房子,住了三个月不到,房东要把房子卖掉;第四次搬到了亚运村,房租已经涨到了块,还是个群租房,隔壁室友每天晚上吵架,他又搬走了……搬了六次家,每次房租都会涨,房间面积却始终是10平米。

徐子龙每次跟新同事聊天,他都要问对方买房了没,买到了哪,好做参考。但最后他发现,周围像他这样的大厂底层程序员,要想只靠自己在北京首付一套房,几乎是做梦。最终,对房子的渴望超越了留在北京的决心,剩下的出路,就是考公。

也有程序员因为爱情去考公。苏雪的男朋友在BAT某厂当程序员,负责小程序开发,手机必须随时保持oncall的状态,不能静音,要远离信号不好的地方。苏雪有一次想去山里露营,怕山里没信号就一直没去成。有一次两人约好看电影,刚到电影院门口就来了需求,等他处理完工作,苏雪的电影也看完了。

两个人的时间总对不上,苏雪每天都会问男朋友能不能按时下班,偶尔得到肯定的答复,男朋友却又在临近下班时收到新的需求,打乱苏雪的安排,两人不知为此吵了多少次。有一次苏雪问男朋友,“不加班行不行?”男朋友说试试,每天准点下班,结果那一周的绩效全组倒数第一,接着就是部门leader找谈话,说一些“每个人的努力公司都看在眼里”“你年纪也不小了”之类的话。

在大厂内部,程序员35岁的话题经常被聊起,许多程序员的一个基本共识是,如果到了35岁还在底层混,那就基本没戏了。而且,一个人越逼近35岁,生活的本来面貌将会看得越真切,这个时候会开始考虑家庭、子女、健康、买房、养老等一系列现实问题,这些现实带来的焦虑,都有可能让人对稳定的公务员心生渴望。

▲一位37岁的程序员在网上发帖诉苦,称因年龄被优化后只能选择考公。图/网络

后来,苏雪和男朋友见了一个公务员朋友,那人在一个政府部门做程序员,他们震惊了:人家不用写代码,不用,每天上班就是把服务器打开,看看网络是否正常,如果是某个运行的软件出了问题,就给软件厂家打电话,喊厂家的人过去修。见完这个朋友,苏雪的男朋友一下就投入到考公的事业中,立志上岸。

大厂难进,公务员难考。年,一共有15万以上的毕业生申请了字节跳动国内多个岗位,平均录取比例50:1;相比之下,年国考报名超过万人,竞争3万多个岗位,平均招录比59:1,相差并不远。但是,十年间互联网带来的造富热潮已经过去,相比于虚幻的财富自由,许多人开始更渴望安稳。

这是两座不同的“围城”,却有相似的故事。

钱和梦想,都落空了

李飞是为了钱,才来做程序员的。他从中部省份一所大学的核物理专业毕业,这个专业就业太难,毕业后去核电站是一条路,要么就读研,但导师劝他,“家里没钱就别读了”,在导师的观念里,理论物理太难了,需要靠其他行业或其他人资助来维持研究,也赚不了什么钱。

但李飞的家庭条件很差,母亲下岗早,家里生活很拮据。他上小学时,有一回家里只剩一碗面条,没酱油,李飞吃了一口吐了,被母亲绑在床上一顿暴打。到了中学,同学把有些磨损的鞋丢进垃圾桶,李飞问“这鞋不是好的吗?”同学说“要不你穿吧”。这话他记到现在。

后来,一个做了IT架构师的高中同学告诉他,当程序员很赚钱,工作两年就能有四五十万的年薪,他马上报了个Java培训班,开始努力成为一名程序员。

这一年是年,“互联网+”成为了主导商业世界的新法则,互联网就像一个漩涡,资金和人才都在快速涌入。在O2O的浪潮之下,任何商业模式从线下转到线上都离不开程序员敲出的一行一行代码。也是在这一年,“信息传输、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”以元的平均工资首次超过银行业,这意味着程序员已经站到了行业收入金字塔的顶端。

“当程序员,到大厂去”成了一种潮流。上了几个月程序员培训班之后,李飞开始疯狂投简历,每天投50份,但是的学历就像假的一样,有回应的公司不到1%,最后只能选择去成都的一家外包公司,第一个月收入还不到块。

相比之下,毕业于武汉大学计算机学院的周鹏,他的程序员之路更为顺利一些。从大三起,他就去北京的一家互联网大厂实习,毕业后又通过校招顺利进入这家大厂,参与一个智能硬件设备的开发,第一年年薪就有20万以上。

周鹏是那种觉得“程序员能改变世界”的人,桌上放的全是《乔布斯传》《重构》《代码大全》这类的书。他相信程序员能够给人们的生活提供便利,学了编程之后,他写了个软件,可以自动抓取网上五月天的照片,因为从高中时代起一直暗恋的女生喜欢五月天,他把程序存到一个U盘里,把这个U盘送给女生当生日礼物。

▲图/电影《社交网络》剧照

无论是李飞还是周鹏,他们都是怀着一股极大的激情进入这个行业,但很快,他们发现了一些生活的真相。

李飞觉得不对劲,他的工作是给很多手机厂商做手机系统外包,每一句每一行的代码修改,都有严格的要求,会有好几页的PPT或者Word文档进行说明,“这基本就是个Ctrl+C和Ctrl+V的工作,你要想自己写一些代码是不可能的。”当时他与同事交流,同事抱怨,“来这里一个月也写不了十几句代码”。

“这就相当于一个不断拧螺丝的体力工作。”有一天他晚上9点半准备下班,被领导叫过去问“为什么今天走的这么早”。通常的下班时间是10点半,有时甚至能到凌晨一点。下班再晚,他也逼自己每天必须自学一小时代码。但这件事也随着领导要求每天都写工作日报而变得更加艰难,“因为你忙了一天,下班一想,感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干,日报怎么写呢?”

外部环境也开始挤压李飞。都说成都这个城市幸福指数很高,但那也是对有生活的人而言。那段时间他想明白一个道理,“什么是互联网大厂?就是你听到名字知道它是做什么的,能在这些大厂工作的只占很小一部分,大部分程序员都是像我这样,在一些二三线城市里的小公司,几乎没有什么未来”。

有一回他去上海逛了人民公园的相亲角,发现有个38岁的人,还在做IT,一个月挣一万多块钱,没有生活,没有爱情。他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后的自己。而现在,就连健康也要离他而去了,他体重增加到斤,每天的锻炼就是午饭后绕着公司大楼走两圈。同事与同事之间也不会深交,“你和同事的关系,就像你和路边摊老大爷的关系一样,见面会聊两句,转过身就忘了。你知道他们也有不满,但他们已经不反抗了”。

周鹏作为李飞口中“能进入大厂的只占程序员中很小一部分”中的一个,他满怀激情,一副随时准备面对任何困难的架势。在进入大厂后,前半年里,他是项目组里来得最早,走的最晚的一个。他买了个折叠行军床,专门用来中午在公司睡午觉,这样加起班来更加有精神。唯一的一天休息,他会从北京南边坐两个小时车到北边参加一场技术meetup。他的同事们也都类似,朋友圈里发的都是关于项目进程的反思,或者是和某个互联网大佬的合影。

结果半年之后,项目被砍了。被砍的时候毫无预兆,他代码写到一半,部门大领导叫他去谈了个话,让他去另一个项目组报道。这半年里所有的加班、写出的所有代码就这样被否定了。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大领导说话的语气,“就像是一个人去餐馆菜点多了,说这个菜我不要了”。

坐他对面工位的一个同事在这次调整中被优化,而这同事早上才刚刚帮他带了份早饭,第二天,对面的座位就空了,第三天,一个新面孔出现在那里。新面孔开始到处找人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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